在往年的岁末,明媚爽朗的冬日似乎并不多见,因此今年的长安城,难得多日的晴天,则愈发显得珍贵。
碧蓝的天空好似一面镜子,晃得人睁不开眼。越到晌午时刻,越发热了,一遇热,人便略显困倦。独自一人的时候,想在小憩前遛弯消食,借着好日头晒晒身上的冬日霉味儿。兴许是老天爷也想讨得这份“好彩头”,便如同烘烤机一番运作,地面吐纳的热气几乎想要融化棉服,恨不得令人脱掉衣服方才作罢。只是手里的动作远不及远山的风来得迅猛,冷风呼啸着带着山中泉水的寒意,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瞬息间冰冻了腾起的热度。
在这晌午时分,秦岭山脉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像是一位肃穆的老人,凝神而卧,大有“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之意。偶有一两只掉队的雁,向着秦岭更深处飞去,雁声不多时淹没于群山中。
远山静谧,冬日里守护着太多文化的基因。
祭祀与飨宴
中国北方流传着一句俗语“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也有做“馄饨”的说法,在《燕京岁时记》中记载“夫馄饨之形有如鸡卵,颇似天地混沌之象,故于冬至日食之。”除了形态相似,“馄饨”也与“混沌”谐音。
上述俗语生动反映了古人的时令与养生关系。古人注重养生,相信阴阳调和、能量守恒,并且随着季节的变换,这种调和将在某个时节实现能量的此消彼长。而冬至,恰恰是中国阴阳转化的关键节气,冬至以后意味着阳气滋生,新一轮的阴阳调和自此开始。因此,冬日的进补,也多始于此日。
“民以食为天”,中国传统信念里祭祀与飨宴是庆祝节气之必须。民间在庆祝冬至到来时,饮食文化不可或缺。吃饺子相传是为纪念医圣张仲景在寒冬时节为人们分放祛寒娇耳汤的感人事迹,从而由此代代相传、沿袭至今。因为心怀感念而形成的习俗,在东亚文化中并不少见,诸如纪念屈原端午粽子之说,又或者是介子推“寒食说”。似乎在中国人基因中,感念旧人,这种朴素的感情会随着食物,一代一代传递下去,变成了节日的温度与民族的气节。
祭祀,也是另一种基因纽带。《周礼春官·神仕》:“以冬日至,致天神人鬼。”《史记·孝武本纪》也有记载:“其后二岁,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推历者以本统。天子亲至泰山,以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日祠上帝明堂,每修封禅。”祭祀是国之大事,耽误了祭祀,便是对天地神鬼的大不敬。祭祀也是天子与天神沟通的一种媒介,祭祀中任何一种“天降感应”现象,都将于来年的年景顺遂与否息息相关。祈求消除国中的疫疾,减少荒年与人民的饥饿与死亡,是帝王遵循“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政治哲学,也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责任所在。除国祭外,又有家祭,则更多体现的一种传承。从祭祖的仪式中,将幼辈与先祖联系起来。在祭祖的过程中,听家族长辈讲起先祖,重温先祖在苦难创业的艰辛、或谆谆教诲,感受精神传承,在一口饺子,一口羊汤中伴着幼辈懵懂的心,悄然发芽。
年景与希望
《汉书》中记载“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这也是冬至的另一种文化基因。
中国古人在春秋时期开始用土圭观测太阳,测定出了冬至日,这也是二十四节气中第一个被制定出的节日。早在殷周时期,更是以冬至划分年岁,相当于如今的除夕。因此仍有很多地方称冬至为“亚岁”。自古,便有将这一天视为新一年的开始,祈求上天保佑人们在新的一年中收获崭新的人生,促使其家运兴隆、国泰民安。因此,冬至也孕育着希望,包含着祝福。
近些年,随着百年变局和世纪疫情交织叠加,使得世界进入动荡变革期。我们所处的是一个充满挑战的时代,也将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时代。在全人类共同抗击疫情的时刻,未来人类社会的希望将在何处?又将走向何方?共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提出,不仅是中国的答案,也应该是世界的答案。
“山川异域,风月同天”这将是冬至之后,希冀所在。
(图片策划:信息中心“西电时光” 栏目组;文章:郭 荣;图片制作:小虎牙工作室)